【王叶】园艺师与菩提子（1）
重修归档
位于伦敦市的一座中心教堂笔直的直入青天。自下而上的看去上面深灰色的教堂的塔楼把残云搅得更加破碎，近处的墙皮看上去已经有不少的剥落。
站在教堂地下的男人撒出一把干碎的面包残渣便立刻引来一群扑扇飞来的白鸽，把他淹没在那白色里。
那些人类的麻瓜......为了不让这些鸽子在林圃里栖息，就安排他来定期的把它们引来教堂旁边的鸽舍下面喂食，以为这样就有用了么？还不是要靠我等将他们引诱离去？
王杰希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把饲料再次抛出，像英国的任何一个对他家富态的上司发牢骚那样的在心里不屑念叨几声。
这是个从中国远赴异地来此生活的人，刚大学毕业没多久却没有多少年轻人的朝气，本着慢慢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的想法，这个内心有着诗和远方的北京大老爷们儿就在英国随意的找了份园艺师的工作；但老板事先可绝对没说过在工作之余他还要跑来教堂这边喂鸽子，不加工资的那种，理由是在上班期间。
比起粘上一身白色的羽毛，他更愿意待在租房的躺椅里闲着撸撸猫打打游戏，只是可怜了他养的王不留行在不久前因为不适应麻瓜的生活不幸去世了。
是的，这位王先生一直以来都认定自己是个有着魔法的魔法师，和周围的那些麻瓜不一样，他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激发出体内蕴含的魔法的契机罢了。
有时候他在屋顶晒月光增强与自然的感知力的时候，他也会想会不会哪天有个虽然贫乳但是人元气可爱的魔法少女小姐姐踏着月光而来，给予自己无上的力量那样的。王不留行便是他养的一只猫头鹰幼崽，因为他对猫毛过敏于是只能请来了这只小祖宗供着，就是每次和它含情脉脉的对视时，那小东西总会惊叫着扑腾它那没长齐的毛。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王先生既没有黑猫也没有可爱的小姐姐，只有心中的格兰芬多。
愚蠢的人类麻瓜，愚蠢的傻鸟，没有找到真正的人生之前这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空壳......
“hey，sir！东西掉了！”
王杰希压抑住内心不断波动着的情感能量后，转过身就见一翻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冲他喊着，大概是看他是个中国人还用上了蹩脚的中文，大方的咧着嘴笑。
虽然人家有足够的热情，但看样子这个少年还不懂如何在社会上察言观色，王杰希平息了一下原本就噼里啪啦的心火。
道过谢后他才低头看他所指的位置——亏得这里不是在林圃那边，不然地下垫着那么多褐黄的沙土他还真不一定能看到这不大的东西；俯身捡起那枚表面格外粗糙的小东西放在手上仔细端详，这才看出这大概是一枚金刚菩提子。
金刚菩提子这种东西按理说应当是在东南亚那边地区所出产的才是，而且一般多生在两千米上下的高地，像英国这样的地方居然会出现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处于被迫的习惯性，王杰希捏着那一枚粗糙的菩提子便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这就导致了起身就见那年轻人已经走远，环顾四周也没见有多余的人了......大概是什么游人掉的，暂且放着先吧，王杰希对这个小东西到是没脾气。
他能确定这小东西是金刚菩提子而不是什么小石子还多亏得在国内上高中的那几年他有个信佛教的舍友，没几天就入手这样的一挂菩提子做的串珠，还热衷于跟他们科普这玩意儿的神奇和他教的伟大。
像这样未经打磨过的果实或许可以种出菩提树的吧？王杰希这么想着却并没有再理会，随手揣进兜里继续喂他的鸽子。
那些白色的鸟雀飞得极高，拿着一袋新鸟食回来时它们已经重新飞上高空，抬头看着广袤的天空只觉得被晃的有些刺眼，只好模仿鸽子搓着嘴跟着咕咕叫了几声。掏出一把饲料撒到半空中，一下扑棱了一大半的白鸽下来，几只还落在了他的肩头和臂弯。
“咕咕咕咕......”
几把饲料抛出后他突然注意到自己小臂上立着的一只鸽叫声有些急促，低着脑袋，只能看见尾巴上的一小撮翎羽在晃动。
王杰希一开始还以为它在啄毛，留意了一下才发现它的动作很不对劲的样子，怕这小东西有什么事他只好捞着鸽脖子让它头抬起来。那鸽子也没反抗顺从的抬起头来还眨眨眼，然后底下的小红喙上......叼着一颗眼熟的金刚菩提子。
“......松口，这是人家的。”也 不知道鸽子能不能听懂，王杰希低声道了一句。
他还不敢硬抽出来，多数鸟的喙里都是有着一小排利齿的，虽说不算长吧但也是足够划破植物纤弱的表层的。好在鸽子还算是通人性的小动物，自古都有灵鸽一说，红玛瑙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最后又回到王杰希身上，然后脖子一抻一枚表面凹凸不平的菩提子便掉到了他手心。
细细检查了一便发现菩提子确实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后王杰希松了口气，看着那只还停留在他臂弯里的鸽子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探究。刚才被他从这鸽喙下面夺下的菩提子是不是更油亮了些？这么说，莫非这灵鸽还是什么可以助此类佛物养灵的瑞兽吧？
沉默良久，王杰希一把将剩下的饲料全部抛洒到半空，引得一批飞腾后，王杰希又低头瞧了几眼臂弯里待着的白鸽。认真的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在心里想了想该怎么和这灵鸽对话，四目相对片刻，开口道。
“要跟我走么？”
那只小白鸽跟着咕咕了两声，然后偏头向了它那群好奇飞来的伙伴，王杰希毫不客气的挥挥手就把它们全部赶跑了，于是这种差别对待显然很能讨得这小家伙的欢心又咕咕了起来。
“不答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虽然比起他的王不留行来说，白鸽可能low了点不是很符合他们伟大法师的配备，但王杰希此刻显然是把这当做是一场能够开其他新的旅程的契机了。站起身来抚平了大衣上的褶皱，见着鸽子已经不准备走了，他也该准备收拾一下今天的工作了。
鸽舍尽管少上一只也只能是归咎到散养的方式上不会有上层再指责道他身上，于是王杰希把吃饱喝足窝在自己怀里的白鸽和口袋里的那枚菩提子带回家的时候真的是格外心安理得。
晚间，伦敦的上班族们也纷纷回到自家，窝在松软的沙发里沏一杯红茶享受这一天中的休息时光。
英国人不同于严谨的德国人，也绝对异于随性浪漫的法国人，王杰希在这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他真的不是很清楚自己正在追求些什么，也没有真正的人生目标，太多感兴趣的事情却也难以找到安着点。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更适合意大利那边轻松的节奏，只不过他骨子里又确实有着对工作的负责态度——这点他自己从来不知道，只是那位养佛珠的舍友有一次神秘兮兮的拉他出去这么说道。那天他们正在准备毕业论文，那位舍友就自己想去做个游戏职业选手，靠比赛奖金和直播打赏过活的人生理想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
后来，后来他们就毕业了，分道扬镳至今再无联系。
最后也不知这菩提子到底是福来还是祸端，晚上王杰希难得给自己煎了几块鸡排还去超市买了几瓶大天朝的康师傅冰红茶备起来，打算像个英国人那样享受晚间与红茶的时候，就瞥见被他搁在灶台上的大衣被炉里的火光映的亮红。
心里顿时咯噔一紧，冲上去把口袋翻出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菩提子琥珀般褐黄的外壳给烘出了一小一片深色，王杰希急着冲到洗手间里用半湿的毛巾擦拭上面新添的印记。在最后松开毛巾把它举到节能灯底下照着的时候，王杰希的双瞳稍微颤动，手捏起这枚东西发愣——虽然不是专业养佛珠的，但他也至少知道未上油的菩提子在外围火力的烘烤下留下的印记绝对没有这么轻易地去除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杰希摇摇头，不是很懂你们菩提子，于是把这小东西放回到自己床头的隔板上那边放着阴干。
临近子夜，落地窗外映着灯火交辉出的花街灯市。
九月正是凉秋，外面的动静不小，这在他这边的街区算是少有的热闹。晚饭过后，他闲来无事坐在那落地窗的躺椅上猫着，一条长腿曲起踩在一边儿施力一晃一晃。
今天下午的工作量不算大加上明天周日是法 定休息日，他这才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作息而是放松下来在这边躺着。房间里的灯都关了就这么看着外面的街道，偶尔还会有野玫瑰的味道传来不知来自何方。
空了的红茶瓶子被他拿在手里一圈一圈的撕着包装纸，哗啦的塑料形变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王杰希撕了一瓶后还有些不过瘾，索性又跑去冰箱那边把那些还未冷却的冰红茶拿出来继续窝在那躺椅里面撕着它们最后的倔强，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合着塑料声睡了过去。
即便睡着他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处于梦境之中，似乎在心理学上便有清醒梦这一说，不过看着这个与他的公寓无异乎的地方他还是会有些记忆错乱了的感觉。
在这里是早晨，清晨的阳光明媚却又清冷，隔离了昨夜的梦幻，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种光束的虚实。可视之处皆感真实，大脑却在一刻不停的叫嚣。
这是假的！
于是他也便顺着梦境凑活着继续，去冰箱里取出一块俄罗斯长面包切好，然后抹上炼乳——这是每个早晨他都会做的事情。
“嘿，早上好啊！”
身处厨房专心做早餐的王杰希闻声朝身后望去，一个豆丁赤着脚裹着他的被子，正扒着厨房门朝他打招呼。
我儿子？一点也不像自己......
我是不是有点微草？
那我老婆是魔法少女不？
其实比起元气可爱型的，如果要找伴侣果然还是慵懒气质型魔女更好点。
一条条信息在王杰希脑中划过，在面子上他却只是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孩。
“去换衣服。”也不怕着凉啊，王杰希在心里补了一句。
“我没衣服啊。”
没衣服？原来我们家这么穷的么？不像啊？
想想自己原先还在中国的时候就攒钱买的三环套房，前后的落差让王杰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但是那小豆丁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解释道。
“是啊，你见过那个菩提子是有衣服穿的？况且你们人类那些棉麻制品放在身上也不舒服。”
菩提子？
好在王杰希的思维也足够天马行空，联系起昨天的一系列事情后异常淡定的就接受了这才到自己腰间的小豆丁实际上是自己昨天带回来的菩提子这样的说法，虽然心里有点莫名遗憾，不过总比被绿了孩子长得不像自己要好吧？
“哦，那个，昨天的事抱歉了。”
对面的小豆丁挑眉，嘴上倒是还了句不要紧。这里是王杰希的梦境，对方在想什么他大概也会有所感应，加上一枚灵物要想进一步潜修更是要花费数百年的时间，他至少也是活了八百年的长辈了，就算平时只是躲在树荫下眠养养灵气也能看出面前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他说的是昨天害的他被鸽子一不小心吃了差点步入五谷轮回道那边然后晚上又被灶火烤了的事情，不过说来他是真没介意。
“不要紧，哥可是将要化形的，经历的祸端越多对我化形就有越大的助力。”
“嗯......打怪升级？”王杰希理解了一下，选了个意思相近的概念。
“嘿！我只是个菩提子好么，你要我有什么武力去打妖怪么？！”
说完这小豆丁居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不过两人所说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就是了。
他实际上也没怎么打过游戏，只不过磨不过他那位前室友的叨扰去试了一下那个叫做荣耀的游戏，然后就习惯上了每次下班无聊了就去刷几盘。此时向这小豆丁解释的时候对方就一本正经的瘫着脸，他就直面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懵逼。
“......算了，粗浅的来说就是兄弟几个聚在一起乐呵。”
见这人一脸恍然，王杰希也就没管它，把刚煎出来的溏心蛋加在面包里递给对方一片然后就一手拿着自己的早餐走到书房开电脑。插卡，登录，做的行云流水，然后在荣耀的开场小动画过去后王杰希直接点开角色面板给他介绍起来。
“哦......你叫王不留行？”
“游戏id是王不留行，本人王杰希，你会认字？”
叶修承认，这样以来就方便多了。
说着话的时候王杰希头都没回的就继续操作了下去，屏幕中魔法师造型的魔道学者手中扫把舞的生风。
小孩儿大概都会喜欢游戏的吧？不过要控制时间，王杰希心里已经开始计量。旁边的人早就迫不及待了，眼神专注的盯着屏幕跟着鼠标转动。
“就这样，你可以试试。”
王杰希刚挪走他就扑了上去，还不忘了礼尚往来的回答一下自己的名字，“那个，你叫我叶修就行。”
王杰希退到一旁继续啃着自己的早餐，他的书房本就有一个单人床有时候工作的晚些了实在懒得挪窝就直接拖着身子把自己撂这，现在坐在床边看叶修打游戏的感觉，还挺真实的。有种自己带了个儿子的既视感，但叶修那顶着张还有婴儿肥的脸面无表情的，怎么看都不是只会在家熊的小孩嗯......
假的，都是假的！
理智又在叫嚣着提醒他这是个梦境而已，王杰希揉了揉眉心感觉这里越来越真实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安。
虚幻的东西总是让人疑虑，而你不知它到底是彻头彻尾的虚幻还是一个真实的背后映照。
触即碎，潭中月，拭不去，玉上烟，这样的虚幻更令人恐惧。
“叶修。”
“嗯？”
听王杰希只是叫了个名字就没了动静，叶修还等着他继续呢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之好摘了耳机回头看去。对方正拿纸巾在擦手，不过腰杆挺得蛮直面色冷静的，叶修以为他要谈什么正事于是也坐端正了。
“你说你是菩提子，有什么依据呢？如果只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那你岂不是一个错觉？”
叶修听到他这么一下抖出几个问题也不急着回答，只是侧头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才慢悠悠的答。
“我为什么要给你依据啊，你爱信不信咯。”
沉默，王杰希默了一会自己郁闷回去了，刚抓住的点头绪被叶修这一焖锤敲得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是啊人家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这么多嘛，就算他真是什么妖怪要化形啊这些的也和他无关，自己完全可以忽视......不对，王杰希低下头又回忆了一下刚开始他俩的对话，许久后又抬头。脸上多出一点小算计的笑容，叶修看的分明，蠢蠢欲动的感觉冒了个头被自己压下。
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他还是个孩子~欺负大人不好。
“你之前说你要经历一些磨难才可以化形，也就是说你需要我给你适当的关卡来升级，那么如果你不可信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在家供着一个自己都不清不楚的东西呢？”
“你才是东西。”
叶修下意识的先回了句，然后也是仔细想了想王杰希这话的逻辑性，最后耸了耸肩。
“好啦算我没考虑到这一点，但是我是真的只能在晚上化形，某种程度来说称为灵魂更确切一点吧。总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嗯......每次做梦的时候来确认一下？”
显然叶修也不是很能明白自己化形方面的事情，不过看上去还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说完就继续戴上耳机转头游戏了，看样子比他刚开始接触荣耀的时候还着迷一些。
王杰希倒也是心宽的人，看叶修暂时没有别的打算也就原谅家里多出一个不交伙食费的宿客的问题。最后随着叶修不断敲击键盘的声音，半躺在床上看着他早就看了几遍的基督山伯爵，腾格拉尔和卡德鲁斯正为唐泰斯的健康而干杯。
书页上的字体越来越清楚，脑内渐渐传来麻木的放空感，于是再一睁眼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变成了自家客厅那边被倒映出昏黄环境色的天花板了。
梦境和现实间的转换实在是难以言喻，加上他这是有着清晰意识的自然醒，一睁眼就跟瞬移了一样刚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又在躺椅上磨蹭了一会这才起来，昨天睡着的倒是迷糊他刚准备去洗漱就踩上了自己拖长的裤腿，低头才发现自己上衣凌乱腰带不翼而飞。深知自己睡姿豪迈的王杰希都有点无奈，这场景配合着那落地窗总觉得像是经历了什么羞耻的play一样。
最后还没跟叶修告别。
拧干毛巾的时候王杰希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良好的教育总让他有点介意这一点，他可做不到把叶修当成一个真正的小屁孩儿。
还是下次正式问个安好了，王先生暗自在自己的行事簿里记上一笔。
TBC
唔啊O里OC的，很是难受了quq，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短片FIN又有了续
好久没写同人了，做个复健？
